本帖最后由 陶子姐姐 于 2012-10-30 23:14 编辑
记忆的变迁1——成长的烦恼
在上海,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的父母当年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去支援边疆或去农村搞建设,他们被统称为知青的小孩。 为90后特别附上百度文科里的名词解释,不过这里只提到了去农村,按我个人的理解支边青年也算在其中
中文名: 知识青年 别名: 知青 国籍: 中国 民族: 56个民族 出生日期: 20世纪50年代 职业: 种田挑粪喂猪赶鸭 信仰: 广大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很有必要 主要成就: 帮助农村建设 代表作品: 如邢燕子、侯隽、董加耕等
我和咪咪就是这样的小孩。 只是我和她有很大的不同,我,生在新疆长在新疆,她,生在上海长在上海。 小学期间,我们都有在两地呆过,不过,她,不适应的是新疆,我,不适应的是上海。 就是完全不同的生长环境,造就了两个体质里含着不同水土的小孩。 在我结婚前的20多年里,打有记忆起,一个地方最长的停留时间是在读中专时呆在学校四年,其它时间多在新疆江苏以及上海的三个郊县辗转。
“流浪的小孩,泪为自己流,流浪的小孩,笑发自心中”。 当初父母为了让我能受到好的教育把我留在上海奶奶家读一二年级,那两年,是我对上海人真正开始有认识的两年,却也是童年记忆里充斥着歧视和不待见的两年。 母亲接我回新疆,说我傻,别人都要留在上海,就你……
当我进了新疆的学校,我傻眼了,同学们对着我唱:上海鸭子呱呱叫,上火车不买票…… 彻底糊涂,为什么在上海的学校里,老师都说是我是新疆小宁,而两年后就变成上海鸭子了? 没有人可以给一个8岁的孩子解释清楚这里面有多少复杂的成因,索性让我高兴的是,同学们只是这样唱唱而已,没有更多的恶意。而我一再强调,上火车时妈妈给我买了票。 在新疆的三年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三年,老师同学都特别友好,并没有像上海老师一样让我坐到教室后面的垃圾箱旁边并且晨练时我是必须排在队伍的最后。 孩子眼里的世界很单纯,维吾尔族邻居送来的手抓饭,还有送来我家的鸡跑到他家鸡窝里下的蛋,在我看来都是特别美好,比起姑姑奶奶动不动就嫌弃的目光崇高一千倍。 戈壁的风沙和西北人的爽快,在三年的春去秋来中,慢慢渗透到了我的骨髓,模糊了曾经受伤的幼小心灵,满满是童年的欢乐时光。 因此,我坚定地认为,我是新疆人。
1982年父母符合返城条件,可以离开新疆。我不干,爸爸也不干,妈妈说离婚不要我。没办法,我们只能屁癫屁癫地跟着妈妈走,谁都知道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而带个拖油瓶的男人连草都不如。 当初满怀热血的年轻人16年后从新疆拖家带口回到故里,被告知,家乡人民住房紧张安排你们去江苏吧。上海毕竟有钱有势,问江苏在黄海边借地划了一个圈叫海丰农场,一下就安顿了上万个从新疆回来的家庭。 在农场那叫一个真正得好,大部分都是从新疆回来的,只有很少一些江苏本地人,就是没有上海人。啦啦啦~~~不用为自己是哪里人烦恼。 有道是世事多变好景不长,初中毕业考学校,父母的思乡情结泛滥到根,我们回不去,你们一定要回去,回哪儿?上海! 新疆,再也回不去了,能不能不去上海?答案没得选。
进了上海松江的一所中专一呆四年,睡懒觉逃课啦恋爱啦喝醉啦,别人有的我一样也没落下。 学校里读书的孩子来自上海各个郊县,他们被市区里的人统称“乡下小宁”。当时只有市区的人才被称为上海人,尽管这些人的长辈都不是上海的本地人。市区的孩子是不会去郊区读书的啦,所以我的学校没有上海人,耶! 在母亲身边时会听她说起亲戚们,琐碎的情节一点也激发不起我的兴趣。怎么样过日子,在我的世界,还是很遥远的事儿。读中专在上海没去处,到了周末有时会去外婆家,舅舅们很热情,还会塞点零花钱。偶尔奉旨去奶奶家,那里的空气依旧是客气得陌生。 四年在哭哭笑笑中很快过去,都说70年代的孩子运气好那个时候国家还帮忙安排工作。
服从是必须滴,这就拿着从松江收拾的铺盖行李脸盆水瓶大大小小13件和同学坐船去了崇明。崇明是个适合修养身性的地方,打坐念佛呆着哪儿也不用去,因为晚上六点多就没有交通,马路上闪烁着微弱的灯光,把人影拉出鬼魅的样子。 缘分从来就是说不清倒不明的东西,我和咪咪被安排进了同一家厂同一间集体宿舍。这是我从新疆回来接触的除了亲戚之外的第一个彻头彻尾的上海小宁。接触久了才发现,上海小宁就是了不得,能说会写,会打情会骂俏,甚至会烧鱼,还告诉我洗鱼要把鱼腮去掉。 我们的友谊从锅碗瓢盆开始,一开始就没完没了到了现在。 就是这样一个会有鸟拉屎的地方,当地人给了我们这一批人一个集体名:小海丰。就连咪咪这样的上海小宁也未能幸免地成了小海丰。小海丰们自成一个小团体,惺惺惜惺惺,滋长出的还有小知青的味道。 没有人想留下来,因为那里没有我们的家。 小海丰们不甘心重蹈当年父辈们的覆辙,各出各招,姑娘们一个个嫁为人妇地离开,上海小宁咪咪更是狠心把我丢下追随她的爱情去了。只是事后我才明白,重色轻友是人的本性。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个在学校初恋的南汇“乡下小宁”找到了我,说了句“嫁给我吧”,我就像丢了魂一样乖乖跟了走。 没想到我的烦恼远远没有结束,去婆家后,邻居问,你是哪儿人,让我怎么说才好呢?祖籍绍兴出生新疆父母还在海丰。不要问我从哪里来,行不? 也有和婆家关系一般的村民,唠嗑时说谁谁谁家娶了个新疆媳妇,外地人。为此婆婆非常生气,人家父母都是上海人好伐?! 就这样,我始终在上海郊区生活着,每每要进市区办点事儿,那就是去上海,当时大家都这么说。远远看着那个繁华的都市只是我眼中的一道平淡的风景,走过路过心中没有半点涟漪。 为了和初恋的他在一起,衍生出的孽缘到现在还是剪不断理还乱,半路上造出一个小人儿,给我们的生活增添无数的酸甜苦辣。中间搬过几次家,好在都在南汇,没有太远也不算近,20年的安定让我有了足够的时间看上海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