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丢失（3）

康人嘎子

    我与她来到江边。
　　她有些惊讶地喊，水退了，退了这么多。我也惊讶，江岸的沙滩是那么漂亮的一幅画。自然涂沫的苔藓与油污，还有江水推上岸来的垃圾，组合成那美丽的抽象画。康定斯基在阳光下的一滩废油里看到了世上美妙的色彩与构成，这江岸沙滩在我眼睛里也是一样。这些画画儿的呀！
　　她也是画画儿的，眼睛却在沙滩逐行搜索起来，根本就忘掉了欣赏一幅画得看它的整体，从整体到局部再到整体，才能发现一幅画的完整美。她站在这儿，把画画儿的心丢失了，像警犬用灵敏的鼻子逐行搜索，一寸沙土，一粒沾满泥沙的卵石都让她锐利的眼睛光细细地爬过。我却忘了她，忘了与她来这里要寻的东西，双手拇指食指交叉成框，在沙滩上东比西划，都能发现绝美的构图。
　　吹皱江面的丝丝凉风里，我也看见了红黄蓝三原色在逐渐混和纠缠。
　　哇呀！她惊叫起来，又一声哇呀，扑向我抓紧我的胳膊，浑身是受了惊吓的颤抖。我说啥呀啥呀？吓成这样儿了。她脸苍白，眼睛闭上朝后指，嘴歪咧着想哭。我朝她指的地方看去，哈，笑出了声。一片水湿的沙地上，僵硬着一条肥大的死老鼠，嘴角有血，尾巴与脖子上有一圈焦黄的毛。我想，肯定是条吃了毒药的鼠，想在江边喝水解毒，终于没能抗到水里，死在这里了。我说，不就是死老鼠嘛，有什么怕的。她闭紧的眼角皱着很多惧怕的纹路，嘴里不停地说，弄开它，弄开它。我朝死老鼠飞起一脚。一个漂亮的弧线，老鼠在阳光里闪耀着，落进了江里。我舞着拳头叫了声漂亮，绕过人墙直落网底！
　　她脸上有了笑，眼睛还没睁开。手仍然紧挽着我的胳膊。
　　我们又在江岸边仔细搜寻，在沙滩上的废纸与树枝下翻找，在石头缝隙里查看。哇，她叫了一声。女人怎么都爱惊讶？她低下头，拉住我叫我别动。蹲下来，把细沙刨开，一只绘有红色花纹的耐克跑鞋露了出来。鞋很长，约四十二码吧，穿鞋的一定是个超过一米八零的大个子。我想。她要捡起鞋时，我叫她别动。我在那只让江水浸泡沾染黄色沙粒的鞋上看见了一幅很有意思的画。鞋帮耷着，鞋带散开，鞋舌长长翘起，像一艘搁浅江岸的破船。粗糙的沙地，杂乱的垃圾破片，构成了抽象极了的带着奇怪肌理的背景。
　　我的手指又在地上左框右框的比划，她急了，从沙地上把鞋提起来，冲着我喊，是他的鞋，他的鞋！
　　她把鞋里的沙抖光，又从挂包里掏出纸巾在鞋面的印迹上擦拭着。她抬起头，说昨天丢在这儿的，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今天它自已钻出来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了，她的那个爱戴墨镜的谢霆峰。她丢身份证时，是与谢霆峰在一起。我想江边一对恋人蹲在这儿玩沙，砌城堡挖壕沟，寻找童年的乐趣。我说，你们真够浪漫的。她的脸就红了。
　　我们又在沙滩上找，没见到那个罩着玻璃纸的硬片。
　　她抱着鞋，在鼻尖上嗅嗅，问我老鼠会不会在鞋里筑窝？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家的那个装满鞋子的木箱，老鼠真的在里面筑了窝，打开箱子就能嗅到浓烈如酒的鼠尿味。箱里的皮鞋都让尖利的鼠牙啃坏了。皮鞋在老鼠嘴里可是香香的干肉。
　　我说，老鼠就喜欢在鞋里筑窝。她就哇呀一声，把那只鞋子扔出好远。
　　我在想，丢了一只鞋的谢霆峰是怎么走回家的。
　　她在沙地上踢了踢，唉地叹了口气，说不找了，找不到。我在看她光洁如塑料的脸时，看见了自已的影子。我好久没看到自已的影子了，这时我影子是灰蓝色的，藤似的纠缠在她身上，在她洁白的连衣裙扭动着。她抓紧我的胳膊，又说不找了，回去吧。我没动，说你与谢霆峰昨天来了这儿？
　　她说是啊。他的鞋丢在这儿了，我的身份证也在这儿飞走了。她朝江面看，那儿正有一只鸟缓缓飞过，身子是黑色的，翅膀是白色的，像光一样闪动。她说，我与他手牵手来到江岸边。那时，这儿淹在水里，不过很浅。我们踩在水上，沙地很软。她看了我一下，嘴唇有些失了氧似的黑。脸红了下，说我讲讲昨天的事，你看看我身份证会不会掉在这儿。
　　她先看着起伏的江面，胸脯也在起伏。我知道她的情绪也是起起伏伏的，江面一样。她说，昨天我们就手牵手踩着水走，没说话，但从手里感觉到他很激动。他说，只要把身份证交给他，就可以去给我办出国的护照。她说，她想去日本学书刊设计，那里有个学校招中国学生。
　　在这里，对就是这里，可以看见江对岸山坡顶上的那个塔尖。水在漫着。江浪涌上来，又退下去。那声音很突易让人激动。他对着我的耳朵说得很温柔，你抱紧我，闭上眼睛。我紧紧抱着他，他宽厚的胸膛贴紧了我，心跳着跳着，就蹦进了我的心里。我感觉到乳头很胀。她看看我，脸又红了。
　　她说，闭上眼睛时，清楚地听见江风里有支温情极了的曲子从遥远处飞来，与哗啦啦上涌又退下的江浪拥抱成团。她就与谢霆峰紧紧抱着，站在这里，江浪在他们耳朵内发泄着激情，他们都感觉到了身体某部份随着波涛涌动而膨胀。而那支细微的抒情曲子也在胀大，成为漂浮江面的一个充气过大的球，他们与四周的一切都在平静地等待，等待球体爆炸后那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
　　她说，他们睁开眼睛时，上涨的水已经漫过脚踝了。他抽出脚大叫一声，鞋丢了。穿在脚上的鞋怎么会丢？简直一个大傻冒。他从水里抬起脚，只剩臭哄哄的袜子滴着脏水，破了个洞的脚丫子舌头似的伸缩着。我与他在水里摸着，好久都没有。沙是软的，我们的脚都陷进了沙里。我们在他站的地方摸，也没有。鞋就像被什么吃了似的。
　　他一气，就把另一只鞋脱了，扔进了江心。
　　我们对什么都没有兴致，就朝回走去。我走前面，他走后面。他唉哟一声，好像让什么扎伤了脚底，我回头，他的脚开始瘸了。路上的湿脚印很搞笑，跟野狗屙的屎似的，还一路走一路屙。

繁华都市的足迹

沙发

蝶纹沧海

前两段呢。更新的少啊。。

等灯点燃

呵呵，原来是连载

糖糖

哦。。她丢了身份证，，，等看大叔同学丢失了啥

等灯点燃

糖糖 发表于 2013-1-18 13:00
哦。。她丢了身份证，，，等看大叔同学丢失了啥

大叔也丢了身份证

糖糖

等灯点燃 发表于 2013-1-19 13:20
大叔也丢了身份证

同情下，围观围观
围观下，同情同情

等灯点燃

糖糖 发表于 2013-1-19 19:33
同情下，围观围观
围观下，同情同情

糖少。。。

康人嘎子

等灯点燃 发表于 2013-1-17 22:49
呵呵，原来是连载

可能我写的东西可读性不强吧，连载着都没人读。就这样分开来伤害人吧

康人嘎子

糖糖 发表于 2013-1-18 13:00
哦。。她丢了身份证，，，等看大叔同学丢失了啥

俺兜里的糖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