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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千里戈壁

八万里路云和月----著名旅行家、探险家余纯顺的故事(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徒步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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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5:35:18 | 显示全部楼层
28. 金 沙 江 畔
   
6月10 日,是我正式进入西藏前的最后一天。
    上午11时,我改用扁担挑起行李。决心随我走上三天,计划前往西藏第一个县城(芒康)的焦雪莲小姐也背起了一个简单的行囊。金沙江就在9公里外,只要溯江而上,我们就可以进入西藏了。
    那天天气十分晴朗,我俩有说有笑,一路十分轻快。焦小姐更是欣喜若狂,一再赞叹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壮丽的风光……
    13时30分,抵达位于巴塘西9公里处的金沙江边。巴楚河在此走完了她的行程,被金沙江拥抱着去了。金沙江水黄,巴楚河水清,在这一江一河的交汇处,形成一明显的“水线”,可谓泾渭分明。
    在县城时,曾经有人告诉我,这个“交汇处”就是当地藏民举行“水葬”的地方,碰巧的话,便能看到这种奇异的场面。为此,我们特别留意了一下,在“交汇处”的岸上等了约半小时。遗憾的是,可能那段时间没人“升天”,自觉总不能守株待兔,便又继续前进。
    在又前进了约10公里后,我的在农场“锻炼”了十年后,留给我作永久纪念的腰椎骨质增生病,因为扁担一上一下的压迫又犯了。大汗淋漓的我,腰椎出如刀剜般的痛。我当即便明白:看来,用挑担载行李徒步走中国的办法又行不通了。这是我继手推车在二郎山抛锚后的又一次失败的尝试。幸亏我有两手准备。我将担子两头的东西又装进了原先的那只背囊中,继续背着背囊前进。而那根已经派不了用场的扁担,仅为我效力了几个小时后,即被我安放在金沙江畔,让能用着它的人去用了。
    顺便提一下,在我历经,磨难才得以“返城”时,我便因腰常弯不了多久及经常疼痛知道自己已染下腰病。经医院拍片证明为:“腰椎第3至5节尖锐骨质增生。”那年,我才31岁。为此,我还“长期病休”过。所以,我其实是最不适合负重远行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断在寻找旅行中何种负重方式最适合我的原因。
    焦小姐当然是没病的,而且还那么年轻、健美。但她在风光了20公里路后,忽然连话也懒得说了。仔细观察之,果然出现了我原先就预测的情况:走路的速度和姿势活像个80岁的老妪,而且面部不断露出痛苦状。这下可把我“害”苦了,我不但要常常停下步子,耐心等她一步一趔趄地挪上前来,而且还要忍住笑,不断地给她以鼓励的话,这一情况持续到最后,便是连她背上的那只背囊也终于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的肩上……
    在距当夜的目的地还剩5华里时,她已是个走上几百米就得坐下来赖着不想走的状态了。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幸运的:她一共被石头绊了20次,居然一次也没被放倒,每一次我都替她数着的。
    不过,在这位此时“方识苦滋味”的姑娘坚强挺进的过程中,金沙江两岸的风光倒是壮丽无比的。
    其实,在我们先前见到金沙江时,江的西岸便是西藏地界了。正如俗话“隔山不算远,隔江千里远”说的那样,即便才一江之隔,我们也只能边走边干瞅着这“美丽的西藏”而无法靠近一步。
    对岸,是连绵的山峦。靠河岸这一侧有多处分散的绿色坡地,坡地上散居着一个个藏族山村。隔江望去,坡田里还有尚未收割的金黄色的麦子(也可能是青稞)。山坡上,有牛羊在悠闲地吃草。江边,有孩子在嬉水。屋顶的晒台上,有大人在以连枷摔脱谷粒……
    我们这一侧,也是连绵的山峦,人家不多,偶尔遇到几个过往的藏民,都主动向我们打招呼。经过一个小村,坐下休息时,有一位在菜田务活的藏族阿妈冲我们笑了笑后,便去拔了4根青萝卜给我们。我们谢过后,就去江边洗净了吃,那萝卜有脆又甜,十分解渴。
    焦姑娘边吃边感慨道:“这地方真美,人也真好!”
    看得出,她是真的很感动。不过,我想的却是:但愿她的脚也因此而“感动”。
    21时40分,焦小姐终于坚持走完了她有生以来最长的徒步旅行路程——32公里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川藏路434公里道班。此时暮色已深,但我们仍望见了距道班西侧一里处,横跨江水两岸、连结川、藏的金沙江大桥。
    西藏在即了!
     第二天上午9时20分,由434道班出发仅一华里后,即到达著名的金沙江大桥。当我的双眼紧盯着那长约300米的水泥桥面时,我的心激动得就差要跳出来了。因为,只要跨过桥中心,便进入我自儿时至今一直梦想着的西藏了!我悄悄地抹去了涌出眼眶的泪珠,平稳住自己的呼吸,我还必须停留在桥这一端做完两件事。
    由于大桥地理位置的重要,不允许随便拍照。考虑到“壮行全中国”情况的特殊,我得留下抵达这一著名要津的历史镜头。而此时,唯一 知道我已走到这一桥边的,只要焦雪莲小姐一人。
    我去守桥的武警部队联络,向一位军官说明了情况,并出示了我的证件和资料。我向他保证:我不拍大桥的全貌,只要“金沙江大桥”那五个字,以及“长漂烈士纪念碑”那两个镜头。
    那位年轻军官将证件和资料交还我,转过身思索了一会儿后,突然对我道:“在我们这座桥上,还从未走过像你这样的人,就按照你刚才说的意思拍吧。祝你一路顺风!”
    我们首先在镌刻于桥头的“金沙江大桥”五个字前留下了纪念,然后,又在新立于桥头一侧的“长漂烈士纪念碑”前肃穆志哀。
    在我中华民族前赴后继向未知境界挑战的千百万仁人志士的行列中,人们不会忘记“长漂”烈士们的壮举。金沙江为长江的上游。在20世纪80年代那激动人心的日子里,在只有“改革”才能强国富民、才能使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东方的呼唤下,来自神州各地的豪杰们,曾高举着“振兴中华”的旗帜,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历经难险,由茫茫雪山经过这座大桥,一直奔赴那千里以外的入海口……
    毋庸讳言,任何一个“壮举”,都会有不同的理解。值得欣慰的是:“长漂烈士纪念碑”已于1987年9月30日,由中国长江科学漂流指挥部、白玉县人民政府、巴塘县人民政府、得荣县人民政府共同立在了滔滔奔流的金沙江边。
    “长漂”的烈士们,英灵在天,也可含笑九泉了!
     9时51分,辞别脚伤严重,忍痛放弃原先计划的焦雪莲小姐后,我郑重地背起行囊,向金沙江大桥中心线走去,两分钟后,我的双脚已踏在了西藏境内。
    在我的观念中,只要你想去的地方终必能到达,问题在于是否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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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5: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29. 芒 康 两 日
 
    6月12日17时25分,当我翻越川藏路上的第7座大山——海拔4139米的宗拉山后,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下行至入藏后第一个县城——芒康。
    这是个坐落在宗拉山脚下一块辽阔平坝上的小城。围城的田地里,青稞长势正旺。翠绿的山坡上牛羊成群——是个典型的农牧皆宜的地区。
    城区大小如内地一小镇,有一条水泥铺就的中心大道横贯县城。除了公家房屋以外,民居皆藏式风格,多以土坯垒成,院内屋外均收拾得很整洁。
    经过街区时,在路边两侧经商或小憩的男女藏民,有不少都向我微笑着点头示意。他们的眼神和表情让人感觉出友善和憨厚,一下子将我的疲劳丢之九霄云外。
    根据惯例,我首先得前往邮局发信,并盖上取证邮戳。邮局的工作人员是一位着绿色邮电服的中年藏族男子,他问明了理由后便很认真地给我办理。当我十分虔诚地问他,这是我入藏以来的第一枚邮戳时,他甚至有些自豪起来。
    西藏的邮戳比内地诸省份的要稍大些。区别在于:在邮政编码的左侧还同时俯有一行藏族文字。我拿着已清晰地盖着“西藏芒康”的邮戳本仔细地看了好长时间,我的心里涌上一阵喜悦和感伤交织在一起的感受。我很清楚,熬到能盖上西藏的邮戳,这期间有多少艰险和等待……
    西藏,是我“壮行全中国”以来所走到的第16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级的地方,我记得,在先前走的那些地方中,只有内蒙及四川藏区的邮戳同西藏一般大小。
    这枚入藏后的第一枚邮戳盖在了我的邮戳本编号为“990”号的地方。换句话说,我自1988年7月1日“壮行全中国”以来,光邮局就途经了990个。虽然,每一枚邮戳都起到了真实地记录我艰难历程的作用,然而,还很少有一枚如这第“990”号那样,使我如此刻骨铭心。
    晚上,在一“正宗川味”饭馆用餐时,有一位名叫瞿炜的云南画家前来相识。他为了搞藏族人物的油画创作,特地从云南坐车来此地采风,想拍些人物照回去。我说,要达此目的,云南那边也有藏族,何必舍近求远。他道:“老兄有所不知,这里的藏族是‘纯藏族’,脸型比云南那边更显特点,而且非常生动……”
    就他这样执著的作风,我便觉得很投缘。于是便破例要了两瓶啤酒,邀他一起小酌。晚饭后,相约住在同一旅店。
    第二日一早,瞿炜去街头拍藏族人物照,我上街做各类观赏。
    仔细看了不少人后,觉得瞿炜的话真有道理。我也觉得 此地藏民的脸型确实不类同于甘孜藏族自治州那边的。不过,也许因为我不是画家,故只有感觉而说不详尽。但这里藏民的脸色更紫黑些,倒是可以肯定的。毕竟是海拔又高了不少,离太阳更近了些。
    此地藏民衣裙的色彩,也比“四川的藏民”凝重、古朴。
    可能是地偏人少的缘故,此地的百货大楼在中午时要关几小时门,说是营业员也要回家吃饭。去县政府打听县志办公室被告知,我们此地没设这类机构。
    街区不大,逛了几个回合后,有些人竟已记熟了我。自然,我也耳熟能详了几个。
    当我又回到县中心时,看到跨着两架相机的瞿炜正在同一些藏族男女攀谈。看到他边说话,边趁机抓拍了一个对他相机产生浓厚兴趣的藏族老阿爸的脸部“特写”,而那老阿爸却浑然不知时,在马路另一边的我笑得一塌糊涂。
    晚饭又在一起吃。瞿炜说,这顿饭该轮到他付帐买单,我也没有客气。
    饭间,我笑道:“你老兄偷拍别人时,可知‘螳螂在前,黄雀在后?’”他道:“对于一些稍纵即逝的机会你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呷了一口啤酒,他又道:“咳,这些人物脸型真是太生动了!我早就该上这里来了……”
    他是个艺术家。他沉醉在他的收获中时脸部表情,也同样是很生动的。
    当晚,我和瞿炜在房间聊天时,隔壁一位《山东画报》社的记者也前来加入我们的谈话。他进门第一句话便是:“喝,别看这地方僻远,小小的一个旅社,便有3只‘摄影包’。”我们都会意地相视而笑。
     他在说话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甚难看。他的身体看上去很单薄,这几天,正在感冒。我便劝他必须放弃再往前走的计划,赶紧下到海拔低的地方去,万一由感冒转为肺气肿,会有生命危险。
    他觉得我的话是对的。实际上,他自己已感到力不从心,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他准备明天一早就下行至云南境内。
    西藏已成为近几年旅游、探险、采风等活动的“热点”,国内外关注这个曾一度笼罩着许多神秘色彩的地方的人日益增多,其中不乏很执著的人士,在这之前,他们大都和西藏毫无干系。
    很明显,这是一种趋势:“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当人们觉得有必要将目光移至别的民族和更远些地方的时候走访西藏就会成为一种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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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5:36:41 | 显示全部楼层
30.来了一位同行者
 
    6月14日9时45分,开始向澜沧江畔前进。离芒康县城前,四川永川县一位叫雷荣鲜的中年汉子要求与我同行。问他何以这样?他说,他在任村支书期间,因不满县、乡府的某些人的腐化、贪污行为曾上京告状。返乡后,虽然报上作了某些揭露,而他却再难以在乡里立足。为此,他决定远走他乡,去西藏八宿县投奔他表哥处打工。不料,走到芒康后,盘缠快要用完,正在着急是时,无意中了解到我徒步进藏的消息。
    以我的为人准则,如他这样的遭遇,于情于理上我都会十分的同情。然根据以往的经验,我料定他吃不了这份苦,便直截了当地说:
    “你走不了的。”
    “我走得了!”
    “你现在嘴巴硬,不出一天,你就不行了。到时,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怎么办?”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当过兵。”
“在哪里?”
“在拉萨。4年的工程兵。”
“为何不早说,出发!”
谁能料到,就是这位昔日的“西藏工程兵”,在此后的一个月中,一直与我同生死、共患难地徒步在那茫茫高原上。尤其在走至川藏路中段,遭遇历史中罕见的“八百里泥石流、山洪暴发险区”,途中相继有11个人遇难的危急时刻,我们一起熬过了冒死涉险滩、攀悬崖、穿越原始森林……的极其艰难的日子。
12时45分,我和雷荣鲜一起翻抵海拔4293米的拉乌山山顶,这是走川藏路以来的第8座大山。当时,山顶上狂风四起,我忙催促已上气不接下气的雷荣鲜再坚持一下,因为天马上就会下雨。
13时30分,大雨如期而至。我们赶在衣服全湿前,迅速赶至山坡下的一个小村前的一幢房子边避雨,顺便在那里吃点干粮,解决掉中饭。
雨越下越大了。我看了一下灰暗的天空下逶迤远去的山路,又望了一下屋后的那个孤零零的小村,便对雷荣鲜道:
“不全是浪漫情调吧!这雨再下下去,咱俩今天可就要困在这里了。”
想到可能走不了,我便开始仔细观察起眼前的这幢呈凹字形的藏式两层楼的土房。房基有大鹅卵石垫底,上面为土夯墙,上下加起来约有十余间,比一般民居稍大些。我试着叫了几声,没认出应。我发现门前柱子上挂着一块写有黑漆子的小木牌。近前细看,上有“长均乡人民政府”几个字。我不禁叫出声来:“哇!这样的规模,居然是个乡政府所在地。”
说实在的,若以内地的乡政府来比,这个乡政府的气派真得不怎么样。这倒不是仅仅因为四周没有围墙,内侧没有停车房,房顶没有电视天线,甚至连电线杆也没有……而是让人感觉到十分寂寞——一种因为地处偏远、人烟稀少而免不了的寂寞。
试想,若将此地一个乡政府所管辖的地盘“移植”到沿海一带,并配以那里的人口密度,则一切款式和规模绝不会是这样的。
我因此深深的理解了人们常说的:国家、地区之间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不平衡的诸多原因中,地理位置的不同,确实是一个很重要、而且是无法回避的原因。人世上芸芸众生中的很多区别,也无不同他(她)“住”在什么地方有关。
然而,天底下,又有谁能事先决定自己“住”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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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5:37:34 | 显示全部楼层
31.去“拜佛”的独行女
 
雨停后,我们继续前进至下午6点时,山路上出现了一个背着东西、身着藏袍,正在很吃力地向前方走去的女人。
当我们走到同她并肩的距离时,才看清那是一位中年的藏族女子。她的背上背的是捆得很齐整的红纸、蜡烛等物品。她穿着一双黄胶鞋,弓着腰。
不用问,这也是个“拜佛”的人。
她见到我们后,便转过因负重而憋得很红的脸,对我们笑了笑道:
“你们哪里的去?”
“拉萨的去。”我答。
“你们的走路?”
我点点头。
“那太好了。我们的同路。我的也拉萨的去。钱的没了,只能走路的去了。”那女人仍然笑着说。脸上泛着自豪和满足的神情。
我没有再回答。
我不清楚她说的“我们的同路”是什么意思?仅仅是指“我们同一个方向”,还是“我们一起走”?我又以原先的速度示意雷荣鲜快走。
等超出那女人一段距离后,我的良心不安了,便又回过头,不好意思地对那女人道:
“你的走得慢,我们要着急赶路。我们先走一步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然脸上还是笑着的。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各自的目的不同,陪她同行,我们的条件、时间等均不允许。如果真牵扯到“我们一起走”的话,确实会有诸多不便。当然,这种考虑都要基于她现时无人力不可抗拒的困难的前提下。
据我所知,由各地去拉萨“拜佛”的藏民们,有不少人是走到哪儿,便“吃”、“住”到哪儿的。作为藏民,他们要比我方便得多。西藏是个全民信教奉教的地区,而佛教是宣扬“慈悲为怀”的。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位去“圣地”“拜佛”的“佛家弟子”饿死在这方香烟缭绕着的高原上。
前往“圣地”“拜佛”的人们中,坐车、骑马、徒步的都有。其中,以徒步者为最虔诚。一般来说,“拜佛”者“钱没了”的事常有,但留给“佛祖”添油、加香的钱是决不会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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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5:45:58 | 显示全部楼层
32.澜沧江畔的兵站
 
傍晚8时,前进至距竹卡兵站还剩3公里之处,我攀上一个山冈后,便一眼望见了从我们右侧一个峡谷中奔腾而出的澜沧江了。
呈现在我眼前的这条以前仅从地理书上看到过的江,江面窄于金沙江,水流湍急,水色浑浊,涛声不绝于耳。
澜沧江两岸峭壁陡立,黄褐色的岩石行同刀削,地形之险难有与之相比的。
澜沧江发源于青海玉树一带,在我国境内,流经西藏、四川,横贯云南。我想,一年以后,当我紧接着走青藏、新藏、滇藏另三条“天堑”再经过此地时,我还会同这条江再见的。
40分钟以后,我们抵达了位于江边的竹卡兵站。这个兵站位于海拔仅2600米的一个深谷中,我们到时,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闷热,战士们都穿着汗衫。
川藏路上的兵站,担负着为来往军车提供食宿、加油、供水、修理等后勤任务。一般情况下,旅途中的民众,也能在那里寻求这类方便。
我找到了站长。他是一位藏族军人,肩章上一道杠、三颗星。在向他说明了情况,请求给予食宿方便后,他立即就吩咐战士们给我们安排。
我们在军人住的招待所里有了床铺。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被褥罩以雪白的外套。管招待所的两位年轻战士来自东北。他们在听我一下子就说准他们是辽宁人,并且已走过他们的家乡时,都情不自禁流露出想念家乡的亲人的神情。军人也是人呵!
晚饭是由两位来自甘肃的随军家属加班做的面条。她们说在家乡闲着没事儿,不如来此地既可同丈夫团圆,又可赚点小钱。她们借部队空闲的房子开了一小吃铺。反正方圆百里也没个好去处,过往的军民都得来此照顾她们的生意。
满满一大脸盆的面条被我和雷荣鲜吃了个精光。付钱时那两位大姐阻拦道:“这种鬼地方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这顿饭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小小的赞助吧!”
吃饭时来了一位成都军区汽车十八团的张政委及他的副手。他是听了站长提起我后特地来看我的。
他根据从军多年的经验,推断我在高原上的步行速度每小时不会超过4公里。我笑答他低估了我,我每小时仍可走5公里。他听后道:“真是好样的。看来,你的脚已走出来了。”
我笑问:“你这个大政委跑到这个小兵站来干什么?”没想到这一问,他的脸色便马上黯然了,边上的几位军人也都不再说话。沉默了片刻后,张政委道:“不瞒你说,你这一问,又捅到我们的伤心处了。我们这次出来,是专门来料理两位因公遇难战士的后事的。他们开的油罐车在二郎山翻下了悬崖。两个人都死了。是两个多年轻的战士呵!”
又是一阵沉默……
“又是这该死的二郎山!我翻那山时也死了两个地方上的司机。”过了片刻,我恨恨的、一字一句自言自语道。
“是呵,难怪川藏路上有‘翻车不是稀罕事,压死人倒是稀罕事’的顺口溜。”张政委苦笑着。
……
第二天下午,在我们出发前,张政委派副手来请我同他一起吃饭并合影留念。
我告辞时,张政委拿出8盒阿诗玛烟对我道:“请允许我代表川藏路上的运输兵向你致敬!山高路险,多多保重!没有什么好赞助你的,只剩下这8盒烟了,留在路上解解闷吧!”
双手抱拳的我答:“谢谢你们。也请允许我向川藏线上的全体军人们表示崇高的敬意!你们也务必多多保重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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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5:47:19 | 显示全部楼层
33.“生命禁区”——东达山
 
6月15日上午10时40分,当我们走上一个山冈,我万分不舍地再最后回望一眼如一条细长的黄练,在深峡中奔赴那更远的群山万壑去的澜沧江时,早晨还余勇可嘉的雷荣鲜突然对我道:“余哥,看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我连忙转过身去看他,只见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两腿发抖……已瘫坐在了地上。
我没有埋怨他。没有比一个走了3年,已走过4万里地的人更能体谅步行者的艰辛了。然而,眼下的情况是,他仅仅才走了一天,距他要到的八宿县城尚有600里地,而不远处,就是海拔5008米被称为“生命禁区”的东达山了。
我综合了一下情况:他的脚已满是血泡并肿疼着,这就意味着短时间内无法正常行走。而即便脚能走,又因为他呼吸急促,在体能上,恐怕也难以抵挡住徒步过东达拉山时的反应,他会有生命危险。那样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就连我自己也多少怀着些恐惧,没有十分的把握,何况他呢!怎么办?
我点了一根烟,来回踱着步子,紧张地思考了片刻后,果断地道:“荣鲜,你现在的状况是,无论能走与否,都不能再走下去了。问题的重点在于,前方的东达山太高,我不想你死在那里,而我又无法背你过去。因此,你现在必须搭车过那山。如果到不了八宿,你可以在前面等我,我们再一起走,你看我这样决定好不?”
处于极端痛苦状态的雷荣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幸运的是,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道班,我在考虑对策时已注意到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着,考虑到我今日必须长驱104里,于天黑前赶抵荣许兵站,时间已刻不容缓,我迅速掏出两盒阿诗玛给他,并指着那个道班告诉他,再咬咬牙坚持走到道班门前,请道班的人帮忙拦辆车,不行的话,就暂时在道班住下,养好脚伤再走……
觉得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后,我便将他的水壶里剩下的水加入我的水壶中,又背起行囊,一个人快速前进了。
14时35分,翻抵海拔3908米的觉巴山顶。这是走川藏以来的第九座大山。山顶有经幡若干,并又能望见远处那已变得更细长的澜沧江了。
在山顶一能避风的土坑里,我猫下身子,吃了3个馒头、半包榨菜后,便迅速下山。下山前的最后一刹那,我望见了雷荣鲜正在另一侧的山坡下,一步一步痛苦地,向那个已离他很近了的道班挪去……
有个奇遇已过去很长时间了,我至今还没有弄明白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儿?
那天我在翻觉巴山时,在距山顶尚有十余里地的山坡上,突然飞来两只乌鸦,开始在我的头上盘旋。起先,我并不在意,只看了它们一眼,仍径直赶路。不料,它们非但不肯离去,而且还飞得越来越低,那“呱呱呱”的叫声烦透了我,并引起心跳过速。这,我就奇怪了。“莫非前方有什么情况,它们想提醒我?”我想起了兵法中“鸟兽惊起,疑有埋伏”的经典,心道:“莫非它们对我有‘意见’,想‘报复’我?”我小心防护着自己的眼睛……
它们仍穷追不舍,“呱呱呱”的吼声又从山谷里回转过来,令人毛骨悚然。我便不断加快着步子,想甩掉这两个家伙。讵料,不久,它们竟然又肆无忌惮地发展到用两只脚爪子钳着小石头来掷我!这一动作,使得我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我被搞得啼笑皆非了!
就这样,它们一路不停地骚扰我,我则无可奈何到加快步子走,前后共达十余里。奇怪的是,一俟我翻抵觉巴山顶,心有余悸的我再抬头看时,那两个家伙不复再见。
记得,在我们中国民间,乌鸦的口碑一直是不怎么样的。有谚语道:“喜鹊叫,好事到;乌鸦叫,坏事到。”为此,到了山顶后,我就特地留神了一下,看看是否真有什么坏事在那里。结果,没有。
真的,至今我还是莫名其妙。
当晚9时30分,我赶抵位于东达拉山下的荣许兵站。在这之前,雷荣鲜在一辆从我身边疾驰而过的军车上向我挥手呐喊,至此,我松下了一口气。
这天,我长驱104华里,我深知,这在高原上是极不容易办到的。当然,这是就一般人而言。
荣许兵站门前的牌子上,赫然写着:“海拔4100米”的字样。我在这牌子前凝视了片刻后,嘴里一字一顿地道:“明天,如果我能成功,我将把海拔5008米的字样写进我的纪录中。从此,川藏路上就不会再有能挡得住我直抵拉萨的大山了!”
荣许兵站的边上,有一个尚未通电的藏族村庄。那天晚上,村里的藏民们便来靠柴油发电的兵站看电视。看完电视后,似乎还不尽兴。那些身姿美丽的藏族姑娘又和大兵们搞了个“兵民同庆”。为了养精蓄锐以对付明日东达山那关键的一役,自认倒霉的我,只能忍痛割爱,抓紧时间就寝,一个人在床上,聊以窗外那高亢、悠扬的藏族长调进入梦乡……
第二天,是我“壮行全中国”以来少有的艰难日子。上午8时30分,在荣许兵站吃过早饭后,发现无干粮可带。虽然站长答应过给我准备一点的,但开饭后,炊事员却不知哪儿去了,如果没有干粮,对一个要于当天在高原上长驱一百里地的人来说,将意味着什么?正在着急时,我发现厨房的角落边有一些风干了的米饭锅巴。我觉得已没有征得什么人同意的必要了。迅速装了一小口袋后,便急速上路。
出发前便知道正下着小雨。考虑到在海拔近5000米的高度上多留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为此,我决定冒雨前进。
出得兵站不远,便看见山坡和路边有几个牧人的毡包,有一个藏族老阿妈正在清晨的风雨中趑趄着前去给奶牛挤奶。想到这些牧民,在这样高的山上,又在风雨中熬过了一夜,两眼不禁潮湿。不是亲眼看到的人,很难完全体会到这其中的不易。但他们是自由和勇敢的人们。
我观察到不少藏族人,尤其是牧区的人,走路或干活时,常有直不起腰来的现象。这同常年生活于高寒地区,仅以一顶毡房躲避风雨,及夜卧于铺在地上的毡垫、蓄皮上有关。风湿关节炎、胃病、肺炎是藏区放牧地带的常见病。当我们喝着牛奶,吃着牛羊肉,穿着漂亮的皮鞋和皮夹克的时候,不应忘了远方的那些人们。
12时30分,抵达东达拉主峰下。远远望去,东达拉山高入云霄,白雪覆顶。时令虽已6月,然在山脚下也能感觉到袭人的寒气。此时,我的腰部以下已完全湿透,加上早晨仅吃了4500米左右了,是万不能停下来的。为了补充些热能,以便还有体力翻过山去,我迅速卸下背囊拿锅巴吃。拿出那包锅巴后,又立即将背囊背在了背上。在无数个严寒中的野外,我常常无法将背囊放下休息一会儿。因为,一旦我放下,我背后的那面可以用来挡避风雨的“墙”就没了,而前后夹击下的冷,是非常让人受不了的呵!为此,尽管我常常累得受不了,也走不动了,我也得咬紧牙关,继续背着那背囊,以尽可能保留住身背后的那点点“热量”。风雨仍在肆虐,我边走边贪婪地啃着干锅巴。那一块块泛着黄色的米粒的锅巴,虽然硬了点,但吃起来挺香,且十分耐饥。此时此刻的这点东西,只要能维持我的热量和生命,即便有人拿一座“金山”来换,也休想从我的手中夺去了!
13时,在大半山腰,经过一个叫“20道班”的地方,我站在门口喊了几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看守房子的藏族道班工。我问:
“到山顶的还剩几里地?”
“还有5公里。”那男的答。
“你的,怎么走路的?”那女的问。
“是的,走路。”我答。
“你的行不行?不行的,进来休息一下。”女的又道。
“休息的,就走不动了。酥油茶的有没有?我的,冻得不行了!”我问道。眼中射出恳切的光,身子打着哆嗦……
“啊,你的进来等一会儿,我们马上的给你的做!”他们俩一起说。
“啊,那就不麻烦了,我的一刻也不能等了。”
“这种时候山上不能走。不行的话,你就住下吧!”那男的最后说。
其实,我多么想就此缓一口气呵!但是,考虑到在这样的高度过夜,又要多一次“长眠不醒”的危险,我只得咬紧牙关,继续向风雨中的山顶前进……
14时25分,我终身难忘的时刻!浑身里外湿透,背着40公斤装备的我,终于在狂风暴雨的交加中,在那漫长泥泞的山路最后的一个山回路转处,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傲然飘扬在山顶的寒风中的那片藏族经幡旁……
在到达山顶的一刹那,尽管我的心陡然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泪水已湿透了我的眼睛,但我很快就使自己平静了下来。理智告诉我,不能过于激动,必须尽快下山。
在山顶上,我做了两件事:用一分钟测一下心跳,结果是118跳;又用一分钟时间边环顾山顶四周、边感觉身体状况,结果是,除了头脑略感胀疼外,别无不适。
两分钟以后,我便开始下山……
东达拉山,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徒步上到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度。在此以前,我对这个高度没有把握,并怀有恐惧,我作好了可能会遇难的准备。
科学测定:在海拔4000米以上空身步行,相当于在平原上背负20公斤重的东西;海拔4500米以上,为人类不能永久居住地带;海拔5000米以上,为“生命禁区”。东达拉,是我实际负重80斤第一次孤身徒步闯过的“生命禁区”。这样的一个尝试,使我愈加明白,人类在向艰险环境挑战时,信念和体能均不可或缺。在很多情况下,与其说我们战胜了外部环境,倒不如说,我们战胜的是自我。
尽管在这以后,我又多次经历过更高的高度,但东达拉是那样地使我刻骨铭心!没有东达拉,也就不会有以后。
20时20分,在精疲力竭,下行到距西藏左贡县城尚有6里地时,先期抵达那里的雷荣鲜出城迎到了我。他告诉我,因前方泥石流塌方,车辆悉数被阻,他便被“抛”在了左贡。到左贡后,便在一小饭馆急忙服下一片速效伤风胶囊。吃饭时,一云南勘探队的干部告诉我:前年,有来左贡经商的父子俩,在翻东达拉山时,父亲尚未上到山顶,就当场“劈叉”(藏语:“坏了”的意思,此地引申为人死了。)当儿子的,只得将其父埋在路边,含泪下山。前不久,云南来左贡援建水电站的一技术人员因不适合高山反应,单位派车送回。讵料,车行至东达拉山顶时,当场“息啦”(藏语:死)在驾驶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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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5:48:05 | 显示全部楼层
34.好“大胆”的藏族姑娘
 
第二天,我继续向西藏八宿前进。出发时已是中午,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就在那天的短短的30里中,竟会先后遇到3位好“大胆”的藏族姑娘。
当我出得左贡县城西2里地外,正边走边陶醉在感曲河边的壮美风光时,突然,“你的,哪里去?”的一声问话将我吓了一跳。赶紧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抬头看时,才看清公路右侧的山崖上,有一位牧羊的藏族姑娘,手拿皮鞭坐在岸边朝我微笑着。
“噢,我的,拉萨的去。”我赶紧立定,回答了她。
“你的,一个人?”
“我的,一个人。”
“走路?”
“走路。”
“好嘛,我的,跟你一起的去。”说着她便将裙子一撩,从崖边一条小径跑了下来。
“哎,不行,不行!那怎么可以呢!”我说,边使劲摆着手。
“什么不可以,我的愿意嘛!”这时,她已经下到了我的眼前,还在我的胸前推了一下。
为了进一步证实,我便问道:“你说的,是要到哪里去?”
“拉萨的去!”
“拉萨的到了,再到哪里的去?”
“你的哪里去,我的也哪里去!”
“啊,这怎么行呢!你的阿爸阿妈答应吗?”
“没事,我的自己的答应了!”
“那你的羊群呢?”
“没事,它们的,自己的会回去。”
“这下可好了,怎么会遇到这样大胆的姑娘。”我不由得暗暗叫苦,但同时也在暗自叫绝:“这在我们内地,恐怕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我一边看了看眼前这位春风满面,模样儿蛮不错的藏族姑娘,一边急速地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哎,你的阿嘉拉的有没有?”她又在我肩膀处推了一把,问道。
“什么的阿嘉拉?”
“就是老婆,你的女人。”她扭着头向我解释,两只眼逼视着我。
“噢……没有……没有。”我无可奈何地。并感觉到后背渗出冷汗来。
“那……”
还没等她再说下去,我赶紧抽个冷子,拔腿就走。
“你的……”仍站在路中间的她,见我直摆手,便没有再说下去。
走出几十米后,我才敢回头望望后面,只见她正慢慢朝山崖上走去,同时又扬着手上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使劲抽打着草丛……
15时45分,走抵西藏左贡县乌雅乡。在乡政府前的一块写有“温饱方。联产技术承包田”木牌的青稞田里,正有一群藏族妇女在锄草。其实,还大老远时,她们那五彩缤纷的衣裙就感染了我。而她们也注意到了我这个孤单的行路人,并已在对我指指点点了。
等我正要从她们的身边擦过时,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我的装束奇特些,她们“哄”的一下都笑了起来。我知道她们是在笑我,心想,能引得别人开心总是件好事吧!再说,我这人天性也爱笑,尤其是见到一些欢快或幽默场面,我便会忍俊不禁。于是,我也跟她们一起笑了起来。
也许又因为我笑得很尴尬,她们见后,便愈加笑得厉害了。有几个,甚至还笑得前仰后倒,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面对着这个欢快场面,我就在田边站住了:“你们笑什么啊!”我似问非问地自我解嘲。
“啊,没什么,没什么,你的,哪里去?”
一位中年妇女解围道。
“我的,拉萨去。”
“你的,哪里的?”
“上海的。”
“啊,上海的!你的怎么来的?”
“走路的来了。”
“啊!呀!呀!呀!呀!”(藏语常以“呀”“呀”“呀”表示惊叹。)
我同这位中年妇女一问一答间,其他人也都在一边听着,也都发出:“呀!呀!呀!”紧接着,我听见,并看见内中一位十分漂亮的姑娘先是“喂!”地叫了我一声,同时,又抬手向我作了个很地道的“飞吻”的手势。这一招使我吃惊不小。心想,此地莫非也有非等闲之人!
她见我也如法炮制了一个“飞吻”后,便大声道:“喂,带上我!”
“不行,你的走不动!”我直截了当地说。这回,我有些经验了。
“行的,我的走得动。”
“不行,你的是大姑娘。”
“没关系,大姑娘你不喜欢吗?!”
“那好,如果你做我的阿嘉拉,我的就带上你。”
“好嘛,我的就做你的阿嘉拉!”
又是“哄”的一声,田间、路边全都开心地α恕氪送保冶阆蛩侨灏诎谑郑稚下妨恕?/span>
在这之前,我国各地的少数民族都给我留下了心地善良、性格豪爽的印象,各民族都有对生活的独特理解。在“世界第三极”这片高原上访问的日日夜夜中,我接触了很多藏族同胞,我深深地爱着这个民族,尤其为他们的鲜明个性所感染。
撇开藏族男性不谈,藏族妇女,尤其是年轻姑娘的性格个个都非常纯朴、率真。她们敢于不假掩饰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和想法,而根本不怕旁人耻笑,也没人耻笑。她们一点儿也不会算计,单纯到令人吃惊的地步。是这片广阔纯净的高原孕育了如此鲜明而又单纯的性格。一旦因历史和地域而形成的封闭瓦解之后,这种性格便会比任何时候更自然地驱使她们向往更广阔的外部世界。在这个过程中,她们甚至根本没有想到还需要一个“适应”的阶段。
她们的这些要求都是合理的,至少符合“人往高处走”的这一最基本的动因。
她们并不一定是看中了我这个傻小子。只不过是几乎没有人像我这样走过她们的家乡。我来自她们也想了解一下的高原以外的世界,并且又是前往每一个藏族人都想去一下的圣城拉萨,在时间和机遇上处在一个“契机”上。
当然,她们中如果真有人想做我的“阿嘉拉”,这也未尝不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至于这里的表现方式比较直露,不像内地那样委婉,这也是环境使然——在这地广人稀的高原上,男女之间遇到的机会不多,想说的话,就得马上说。过后,就又各自天涯了。这里没有电话,也没有舞厅,自然,也不会有情书。而会写情书的我之所以不能羁留于这温柔乡中,只是因为还要继续前去追寻那儿时的梦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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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5:49:07 | 显示全部楼层
35.夜宿雅娃洛丁家的那一天
 
6月19日10时,由川藏路左贡兵站出发,预定走94华里。当天,除中午下了一阵小雨后,多为晴天。雨过天晴,公路两边的山崖上便飞奔窜跃着不计其数的羚羊。《动物世界》要羚羊专辑的话,此地就是个甚好的拍摄现场。
草坝子上也出现了不少黄鼠狼和野兔。它们的洞不复杂,也算不上隐蔽。我发现那些洞都差不多,有时,我边走边紧瞅着某一个洞口,心想,可能有野兔出来了,结果却窜出一只黄鼠狼来。
偶尔也有野鸡从路边草丛中被我惊飞而去。当然,这并不是我的错。其实,我也被吓得一跳。它们往往要等你走到身边了才有所动作。
下午,有一辆载重车从我身边扬长而去,偏偏掉下一只新的备用胎于我的面前,我大叫而车未停,白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在这样漫长荒僻的路途中失物很难物归原主,而我既不需要也拿不动。
为什么不掉下来一包巧克力或什么好吃的呢!偏偏来一个这样的家伙!这于又饥又渴的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太“不幸”了!
环顾四周后,看见距我不远处的青稞地里有藏民在锄草,便决定来一次义举。
锄草者有好几个,现在他们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只要我看中谁,谁家的香案上便可多出一台黑白电视机,如果有电的话。
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我是一个做事极讲原则的人,即或在这种事上也不会放弃。我的眼睛停留在了一对离路边不远的中年夫妇身上,条件是,衣着相对破旧些,并一定养育着几个到了看电视年龄的孩子。
我轻轻地叫他们,并用手势示意他们前来。那女人比男人反应快,立即放下锄把,拽着她的男人便上得公路来。我把他们领到轮胎边后,手势和嘴并用地告诉了事情的原委。他俩边听边高兴得“呀、呀”直叫。
那男的劲大,一下子把那只少说有200多斤的轮胎扶起,两人一起迅速将轮胎滚到路边的草丛中放好。他俩商量了一下后,男的便飞奔回家,女的在原地看守。我不忍多看那女的一再向我表示感激的表情,说了句:“把它卖掉,换一台黑白电视机。这东西可以值600元左右,少一分不卖。”便继续前进了。
走前,便根据地图预定了投宿点。傍晚时,便赶到了这个位于左贡县田妥区名叫田妥的藏族村庄。
村前两里许,有一喇嘛庙。想起“未晚先投宿”的古训,便不敢多耽误时间。从门前走过时,里面跑出来十几个身穿红袈裟的少年喇嘛争先恐后地看着我。我向他们挥挥手,他们也向我挥挥手。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是一律的清朗无邪。
这个藏村很大。从村中经过的川藏路便成了该村的主街。我在弥漫着牛粪和酥油味的主街上耐心地向前走,一幢房一幢房地观察着。我必须在这里找到当晚的栖身之处,一天下来,我已走了94里了,再也走不动了。而且,再往前走,更没有可能找到住处了。
家家的门都紧关着。我的身影晃过大多数门口时,院子里的狗便会冲到门缝处狂吼一阵。我一直由主街的这一头走到了那一头,仍然是毫无收获。我的心里涌上一阵“日暮乡关何处是”的悲凉。
终于,我瞥见了主街的拐弯处有一临街的小卖店。店主正忙着关门。这是这个村里唯一“对外”的场所,我抱着一线希望走了过去。
老板是位40开外的藏族汉子。见我走近便问我要买什么。我苦笑着说,想买今晚的床和饭。他告诉我,村里没有旅社和饭店,也没有一个汉人。
就像很多次一样,我倒成了这个晚上、这个地方的“少数民族”。
他会汉话,面相很善,说话也挺和气。我知道,我还有机会。
我说了我的来历,并直接请求他帮助。他开始面有难色。我问他是否懂汉字?他摇摇头。又问他是否懂藏文?他点点头。
我赶紧从背囊里找出我的影集,让他看我同沿途少数民族在一起的照片,又拿出甘孜藏族自治州政府替我翻成藏文的证明递给他。这时,又来了不少腰佩长刀的村民,都抢着看我的照片。
他非常专注,一句一句读出声来地看完了那份藏文证明后,脱口便问:“你的,酥油茶的喝?”
“能喝,能喝,我的酥油茶的能喝!”我忙不迭地回答。同时已明白自己得救了。
老板又向围观的村民说了几句藏话,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和钦佩的表情,有人还摸摸我的腰刀、背囊、以及那面已褪了色的写有“徒步壮行全中国”的红旗。
“你的真不简单!你的,在证明上说了向我们全西藏人民致敬的话了。你这人很好。我们谢谢了!走吧,上我家喝茶!今晚,我们家的住下!”说着,他已打开门,指着边上堆满百货的楼梯示意我上去。
走在那黑暗的楼梯上时,我的眼眶潮湿了。与此同时,我听到屋外黑夜中的寒风刮得更猛烈了……
他的名字叫雅娃洛丁,是这家的主人兼店主。楼上已坐着一个佩着长刀的中年藏族汉子,炉膛里燃着牛粪火。
雅娃洛丁把我介绍给这位叫丹增彭措的汉子后,说今晚他有事,不回来了,他的这位亲戚会照顾我。
丹增彭措会一点点汉话。他一点儿也没同我寒暄,便问我吃糌粑,还是方便面?我说,吃糌粑。
在他下楼时,上来了一位非常好看的小藏女,才9岁,是雅娃洛丁的爱女。一句汉话也不会说。她上楼后,俨然像个大人似地给我又是放坐垫,又是倒酥油茶。她倒的是冷酥油茶,我表示了感谢,但没有喝。对酥油茶我已略有经验。
小藏女在我身边坐下,在我摸她那张俊俏的小脸蛋和乌黑的长辫时,她向我作了个手势,我便将相册给她看。
丹增彭措拿着几包方便面来了。他看了看我面前的那碗酥油茶,便面带愠色地同那小藏女说了几句,那小藏女有点不好意思地赶忙拿走了那碗酥油茶。
丹增彭措又往炉膛里添牛粪时说:“酥油茶的凉了,小孩子的不懂事。”
我笑答:“没关系。她的很客气,很可爱的。”
丹增在水开后又重新给我捣了酥油茶,那小藏女又抢着给我倒上。在我喝酥油茶时,丹增就和小藏女从一只布袋里挖出青稞面放入碗里,再加上一点干奶酪,倒入酥油茶,随后便一只手托碗,一只手将青稞粉捏成圆状,送入嘴里。我刚想伸手进那口袋,丹增道:“你的糌粑的不会吃,方便面的吃吧。”
我想这机会自然不能错过,便拿过布袋,倒了些青稞在我的杯子里,但到底不习惯用手捏,搞成个面糊状后,便喝了下去。就像小时侯家穷,春游时买不起面包、香肠,炒上面粉,泡炒面糊一样。
丹增又想拿酒给我喝,我忙谢绝。
我问丹增,小藏女上几年级了?丹增说,小藏女的爸不让她去念书,说念书太苦,孩子会受罪。他们家就一个宝贝女儿。
我原想说几句,但终于没说出来。这种观念既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也不是一下子能改变的。
那小藏女看完一遍相册后,不出半小时,又向我作手势要看。如此再三,到睡觉前,她竟然看了4次!
区区一本相册尚且能使这位9岁的小藏女如此动心,其余的就更不用说了!
晚饭后,本想凑着那烛火作笔记的,但丹增不知道这种事,虽然我已笔纸在手,他仍对我说:“睡觉吧!”我笑了笑,打消了作笔记的念头。他们家也睡木床,一边一个,床上放着棉被。丹增将我领到床边,指着左侧的一张床说:“你的,睡吧!”
我说:“你的,先睡吧。”
他又说:“你的,先睡吧。”
我又说:“你的,先睡吧。”
这样互让了三次后,我觉得再坚持就不好了,便决定先睡。而倒头睡下不久,坐在一旁看着我的丹增又叫我换个方向,即将头转向窗户。我又照他的要求做了。
在我上床的同时,那小藏女脱光了衣裤,躺在了对面那张床的内侧。丹增仍坐在床沿边不动,此时,蜡烛已经熄灭,有星光从屋外映照进来。我静静地躺着,等待入梦乡。
躺了约十分钟,突然,感觉有个黑影向我身边靠来,将我吃了一惊。我眯眼斜看,原来是丹增正弯着腰在我的床边窥测我,他的脸正愈来愈靠近我。我便平静呼吸,全身一动不动,心想:“他要干什么呢?”
片刻后,丹增终于移开了他的脸,并轻手轻脚地回到他的床前。我也悄悄地转过脸去。只见他轻轻地脱去鞋子,爬到了床上。但他却不躺下,而是站在了床上。
正在我惊诧时,便又见他双手合掌放在胸前,嘴里轻轻地念叨着什么。大约念了5分钟后,他又将身子趴下,全身扑倒在床上,他的头同我一样向着窗户,双臂直直地伸拢在头前。在床上扑了约3秒钟后,他便又站在原处,仍是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再全身扑倒……
至此,在黑暗中偷偷打量着这一幕的我,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再瞅一下他那专心致志的样子,我差一点笑出声来。我暗中数着:1次、2次……一共14次。
完事后,丹增便迅速将衣服脱个精光,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早晨,丹增比我起得早,被我候个正着。昨晚的那个仪式在起床时只做3次。
那小藏女则什么都不管。晚上躺下就睡,早晨赖着不肯起床。
早饭,同样是糌粑和酥油茶。吃饭时,丹增告诉我,我是他的第一个汉族朋友。
临走前,我拿出10元钱道:“我的,吃了两顿饭,又睡了觉,这点钱请收下。”
丹增说:“钱的不要。”
我把钱放在他面前,他又把钱放回我面前。小藏女从地板上爬过来,将钱塞进我的口袋里,并叽哩哇啦地对我说了几句藏话,神情十分庄重。
我知道再说也是这样了,便不再坚持。站起来,向他俩说了句:“扎西德勒。”便告辞。
上路后,想起昨晚的事还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丹增真是个可爱而又憨的汉子。他尽可以去做他的祷告,我并不会介意的。他差点儿吓我个半死!同时,我也感觉到:其实从丹增的角度去看,他一定也是挺纳闷我的:这个汉人怎么不管头朝哪个方向,衣服也不脱光,祷告也不做,就倒下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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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5:49:55 | 显示全部楼层
36.敬酒不吃吃罚酒
 
6月20日上午,我继续向八宿县挺进。这天早晨临走前没有灌到开水,藏族人家一般不烧开水。他们喝酥油茶,在这山远人稀的地方不会有酥油茶老跟着我。为此,在整个上午的跋涉中,我都在希望前方突然会闪出一注山涧,来惠顾我的喉咙和水壶。
其实,有条叫玉曲的小河一直紧伴在路边。然而,自从在“亚曲咯”那个地方看到浮尸,又联想到“水葬”的情景后,我便给自己定下了“在高原的野外,只喝从山上流淌下来的水”的规定。
皇天不负盼水人。懵懵懂懂走了50余里地后,果然邂逅了一山泉。喝至腹胀,灌满水壶后,欢喜而去。
下午,距那晚的宿营地邦达兵站还有8公里时,有几位路过的军车司机要捎带我。尽管他们一再说,这仅仅是处于敬佩,日后也决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就像我通常所做的那样:谢过他们的好意后,再婉言拒绝。
但在我抱拳向那些军人告别时,一条藏地牧羊犬趁机袭击了我。裤管被撕破、血肉横流倒也罢了,可恨的是,这小子还将它的几只“犬牙”“交错”在我的右腿小腿肚上。问题就麻烦在这里!
望着那冒失鬼遁逃而去的方向,我大叫“可恶!”与此同时,我迅即取下扎在额头上的红布巾,将其死命地捆扎在伤口上方的腿肚上。
很快,我又半闭着眼睛、咬紧牙关,用在打火机上烤过的佩刀刀尖,在伤口上作“十”字切口。而后,又勒紧红布巾,一任那殷红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
在“孤身徒步壮行全中国”的几年里,尤其是在一些边远地区的艰难挺进中,我每时每刻都要保持高度警惕,以防来自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各种可能的侵袭。我十分清楚,只要有一次较大的“意外”,便会使“壮行”的努力中途夭折。无论是在乡村、草原或高原……我已成功地躲避过无数次狂犬的包抄和追咬,但我无法保证不出一次意外,更无法肯定,被咬后是否已染上致命的狂犬病毒。挺进东北时,曾遇到过一位上海老乡,她的也是“知青”的丈夫就是被街上的疯狗咬伤后,因狂犬病毒渗透到血液中不治身亡。
半小时后,我又背起背囊、咬紧牙关,在黄昏将逝的暮霭中一瘸一瘸地向当晚的目的地邦达兵站前进。在那最后的8公里中,我啼笑皆非:有车不坐反被狗咬。天底下还真有“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事!
晚上8时40分,我终于捱到了邦达兵站。
这兵站坐落在前往拉萨、昌都、成都的三岔路口,在海拔4390米的雪线以上,为“川藏”公路上最高的兵站。
兵站的指导员李材春接待了我,让我宿于“首长休息室”。他正忙于接受一位专程从康定来的记者的采访。据说,这关系到该站能否被评为“雪山红旗兵站”的荣誉。
很快,便有兵站的卫生员来给我在伤口处作消毒处理。高原上的条件差,兵站也仅能以酒精涂抹一下而已。当要求给我打一针的希望落空后,我心中在暗想,能否“大难不死”,也只能碰运气了。
尽管,明天就有可能因狂犬病死去,但每天的笔记还是要做的。近午夜时,那位记者前来灯下小坐。他告诉我:当兵的在高原上确实不易。那位指导员在高原上服役多年。年仅31岁,也照样没能敌过那严峻的自然环境,已一身是病。一般战士在高原上熬个二三年也就退役了,而军官则要好多年。
这个兵站一年中仅3个月不用生火取暖,平时靠柴油机发电。那晚,因“有朋自远方来”,由平时的10时停电延至12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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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4 15:50:33 | 显示全部楼层
37.深谷中有一个叫巴秀的小村
 
6月21日上午9时,又最后摸了一下额头,确定并无狂犬症的前兆——24小时后即会发烧,在山呼“谢谢老天爷开恩!”之后,便又启程,从邦达兵站扬长而去。
离邦达兵站后,川藏路的南、北两路开始合二为一。如果往北走,便可以前往藏东重镇昌都;往西,则是拉萨。
连日来的高原反应,已使我嘴唇开裂,喉咙嘶哑,牙龈肿痛,痔疮发作。此时,又莫名其妙地平添出一条伤腿。
11时45分,终于拖着又迸出鲜血的伤腿,在“咬牙切齿”中,翻抵挺进川藏路以来的第11座大山——海拔4998米的米拉山山顶。又一次闯入了“生命禁区”。
山顶位于川藏路634公里碑负200米处,没有积雪,仅有经幡飘拂在蓝天白云下的大山顶上……
在山顶,明显地感觉到左胸闷胀,呼吸不济。2分钟后,便赶紧下山。
下山不久,有3个坐在主峰下的一个山头上牧羊的藏族少年,听懂了我用汉语说的“我去拉萨”中的“拉萨”那两个字,便指我一条近路。我遂沿着米拉山左侧一峡谷边的小路下山。
我奇怪,在这样的高山上,怎么还会有牧羊的人儿?既是如此,离此不太远的去处,就应该有那牧人的村庄。这种猜想,在愈向峡谷深处前进时,便愈希望会变成现实。
那峡谷初始并未引起我的重视,但没走多久,便感觉到了它的幽深。有一条发源于山顶的山涧披荆斩棘地向着谷底流去。这些,都使我联想起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过的科罗拉多大峡谷。在这种遥远的地方,一个人置身于两侧是万仞峭壁,前后均见不着尽头的深峡谷中时,常常会产生出恍然回到太古的感觉……
在峡谷中走了约10里路后,气温已变得很暖和,并依次出现了灌木丛,各种山花及小树。又5里地后,一个藏族村庄突然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这藏村依峡傍水。约有几十户人家住在泥石砌的房子内。村子四周,有片片零星的青稞地,山冈上牛羊点点……
为防再有几个“冒失鬼”从什么地方跑出来咬我,我哪还敢恋战!正匆忙从村边擦行而过,有一个在垒墙的老汉用蹩脚得一塌糊涂的汉语同我打招呼,这使我大吃一惊。停下聊了几句,方猜出这个村庄名叫巴秀。
当我下到谷底又走上公路后,再仰头望去,那村庄早已不复能见,唯有恢复如初的苍茫山峦默默地站在那里。我在公路上怅然许久,不敢相信自己的方才所见。
我真不懂,这些人为什么非得选择这样的地方居住?很显然,偶尔从峡谷下的公路上路过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峡谷会有一个深藏不露的村庄。除了那条不起眼的山涧维系着全村人的生存外,他们对天地不再有过多的要求。
刚欲沿着公路大步前去,只见几个已横切上公路的藏族青年,开始由谷底向巴秀村的方位走去。他们每个人都背着沉重的麻袋。我估计都是些粮食或盐巴。看着他们弯着身子,吃力地攀缘在上山的悬崖边的那一幕,我的眼眶又潮湿了……
突然,他们全部都停下了脚步,有几个边打招呼,边指着我的前方。当我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赶紧摔开公路,走上他们指给我的那条可以直切山下的山涧边的小路时,才见他们放心地转过身,又慢慢地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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