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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甘肃罕见的暴雨中疾驰,我们在地震中沉睡...幡然醒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再次回想路上的点滴,仿佛就是昨日,又似一个遥远的梦,我真的有过那一次旅行吗?我质问自己。
“苦逼的旅程又开始了”我苦笑着对身后的涛涛说到。我俩相视,哈哈大笑。本以为旅行是一件很有感觉的事情,没在路上的时候脑子里整天幻想着走在路上的那种感觉,自由,散漫,思想处于一种自我放逐的状态,如这风一样。上路前我一直觉得路上的生活本该如此。而现在呢,呵!只能面对着单车和这群山苦笑。汗水由上而下的渗透着衣服,因缺氧而喘息的声音,上坡时无力的感觉。曾几何时我俩看到这漫长的上坡过程,腿就自己蔫儿了下来,仿佛它也在害怕一般。西宁到兰州有大概300KM,在西宁的一个小招待所里我俩短暂的休息了一下,利用这个时间把单车好好的包养了一番。刹车线有些地方渗进去了水渍,时间一长刹车时的手感就不是很舒服了。而更糟糕的花鼓的地方出现响动,后轮子没有问题,前轮子却像是一个三天没有吃饭的胖子一样,蹬一下就走一下,公平的很哇,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惯性的力,蹬一下还可以惯力走很远。拜托单车店里的老板给好好调整了一下,本以为情况不大,便没有重视。哦,对了,还换了一个中轴,花多少钱忘了,只记得是一个十足的奸商换得。中轴本身没有问题(起初我并不清楚,新的中轴2000KM保养一次便能使用很长世间)老板告诉我中轴坏了,要换!他用不可置疑和略加不屑的口气对我说,西宁附近的自行车店我都去过,合适我的中轴一个也没有,真是有钱难买。我还犹豫什么,我就便说:好啊!这样我就一边听着老板和他的朋友侃大山,一边肚子疼着,一路上肚子疼的情况很少发生,一旦发生便是突然的,我个人的身体一向是很敏感的,每到一个全新的地方便要适应一段时日,身体方能正常工作!早上还未吃早饭便急忙跑出来修单车了,西宁早上的气温还是很低的,起码穿着速干T恤而言。我寻思着是不是冻着了,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忍着肚子里的翻滚。等老板换好了中轴,理所当然的被宰,便匆忙的蹬着我的”宝马“寻觅一个宾馆——厕所!
西宁的天气变化也是够快的,早上还晴天万里无云,到中午我俩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去兰州的时候,老天爷撒下了一阵毛毛细雨,待吃过午饭,出门看去,呵~这个城市稀里哗啦的全是水了。行囊安然的躺在单车上,静候我俩,再三商量,尽管雨水越来越大, 两人还是决定尝试一下,换上雨中骑行的行头儿一路向东,正式的出发。
起初还好,一路顺风和下坡,这过于阴霾的心情也渐渐的散去。开始在路上与涛涛有说有笑了起来。换了一个中轴,效果明显好多了,但还是有之前咯吱咯吱的声音从五通处(两个脚蹬子连接处称之为五通,又名BB)传出来,好像里面住了一只贝塔的小老鼠在不停的咀嚼着那里面少得可怜的润滑油。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瞎骑了。涛涛在前,我在后面几米的地方跟着。保持一段距离,防止追尾。尤其是下坡急转弯的时候,这种危险的情况往往在你不经意间便铸成了悔恨终生的大错。类似的情况在各类骑行的驴友那里再三嘱咐与叮咛。这里我也要再次向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谢谢小楼哥的中药和缓解头痛的药品。谢谢那些在路上帮助过我们的那些陌生人们,一次离别我们将各奔东西,互不相识。
我们走的是国道,沿途尽是如土坡一般的小山,近处的植被全被尘土附上了一层,绿意淡的很,远处的苍山也被雨后的雾气环绕起来,增添了几分妖娆与神秘。来往的大车很多,既是这个鬼天气也看到了好多骑行者一波一波的。只不过呐喊加油的时候,我俩有些兴灾乐祸的,因为这一路基本上都是下坡,对面过来的也就当然的是上坡了,下坡的时候我们双脚平放在脚蹬上,想蹬便蹬那么几下子,看到上坡的骑行者们喘着大气吃力的蹬着,我俩顿时感觉幸福原来是如此简单。
看来老天爷看不过去了,于是涛涛的车胎扎胎了~~~~~
还未多久,我猜老天爷又看不过去了,我的车子也扎胎了~~~~~来往的大车很多,大车的轮胎里有很多细小的钢丝,这些小钢丝扎进轮胎里极不容易发现。
庆幸老天爷没在其他地方再找我们麻烦,夜里八点左右在一个大山中的小镇子里的旅馆里结束了这苦逼的一天。
第二天浑身酸痛的起床,叫醒睡得跟猪一样的刘涛。刷牙洗漱,观察天气,今儿的天气不是很好,出门小雨连连,没办法还得继续上路,昨天在旅馆里刚把车子保养的干干净净的,看今儿又得白忙活了。随便吃了些东西,我俩继续上路。还好同昨天一样下坡居多,上坡很少,有的时候下坡多了也是一种恐惧,坡度太陡有些地方拐弯是看不到前面的车辆的,所以一路上都是在刹车,看码表,速度太快了就得刹车。前车轱辘还是有问题,我一路上都在担心速度这么快轮子会不会掉下来,这个问题担心的不是多余的,只要轮子掉下来,我是必死无疑的。就算上苍可怜我,那我肯定也是要残废的。一边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一边享受这个狂野的过程。
这边的山已经完全没有那种磅礴的阵势了,总有一种很小气的感觉,好似淋了雨的大公鸡,没有丝毫精神劲儿。空气污染也特别严重,望着远处,半空中灰蒙蒙一片。忘记说了,公路一旁有一条河,黄河。正如其名,见其身也是黄得不可开交。刚出西宁的时候水流很细,结果越往东支流越多开始汇聚起来,形成一大股水流。太阳下山的时候,我恰巧会停下,看着这曲折蜿蜒的黄河,夕阳在波光粼粼的黄河水中也变得那么憔悴,曾经的美如今已是病态。
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到达兰州,进市区却用了将近两个小时。原因是刚进兰州城郊我的后胎又扎了,我很郁闷,在这个点上。革命的曙光就在前方,是修车还是凑合着骑着...我选择了后者,也就是为我用了两个小时左右到兰州的原因,一边打气一边跑...不管怎样算是顺利抵达兰州吧。
在兰州的一个招待所里短暂了休息了几天,下午到了之后,我便拉着刘涛去吃拉面,兰州拉面,正宗的兰州拉面发源地。本以为随便在街上逛逛就能看到,一抓一大把才是。结果都是关门停业的,晚上八点不应该啊,很疑惑,只好点了两份儿凉皮我俩海吃起来。吃饱喝足打道回府,睡觉!中午才起床,拉着涛涛去吃早饭,跑更远的地方寻找拉面,找到一个拉面馆却告知只有炒面了,我和涛涛疑惑的便问拉面馆为何没有拉面?买内衣的没有内裤那叫啥内衣店?老板这才告诉我们拉面只在上午营业,汤水才好喝,下午味道不一样...恍然大悟,算是长知识了。两三天的时间,在兰州就是吃喝玩,早上早早起来吃完拉面回头再睡,睡醒了再吃炒面,晚上随便。
第N天的早晨,从兰州开始出发去往天水方向(老家的哥们在天水),还是国道,上午一路上还算轻松,依然有说有笑的轻松的感觉到下午五点左右便消失了,原因是有15KM的上坡,连续上坡。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骑吧,还能怎么着,好日子会过去的,我们已经准备好迎接苦日子了。过程肯定是煎熬的,一路上我俩不停的咒骂,看不完的上坡,过了一个弯还是上坡,我就纳闷了突然间怎么所有的上坡都集中到这个时刻了。抱怨了很久,身体也吃不消了,行,干脆推车吧,于是我俩互相打气互相调侃着推着上路,沿途上坡的大巴上的人们看我们像是看猴一样。我还曾抱有幻想,说不定那个大卡车司机看我们可怜载我们一程呢。沿途也看到了很多下坡的骑友,互相笑而不语的,互相加油打气的。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我对涛涛说:牛顿该死!涛涛疑惑的看着我...

快到山顶的时候,夕阳准备落山。望着这震撼的一瞬间,我们纷纷掏出相机摆出各种pose记录下这一时刻,无论它是快乐的,痛苦的,它总是我们经历过的。这边也是梯田,不同于南方的梯田柔美和震撼,这边更多的是贫瘠和可怜。有一种靠天吃饭的感觉。周围荒无人烟,只有靠着大山的地方一条高速公路,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芒,在夕阳下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对比。夕阳的光芒披在我们的身上,犹如奇迹降临的感觉,要不是上坡的话我想我是要高歌一曲的,只要涛涛不扬言杀我的话。短暂痴迷过后,还要继续赶路,不然今晚上可能就与这个大山做伴儿了。趁着夕阳还未落下赶紧走起,一路上可劲儿的推车啊,啥形象也不要了,骗自己快到了,马上就要下坡了,自欺欺人云云。起初还管点用,到后来用的次数多了,身体也就不吃我那一套了,涛涛体力一直比我好,我就找借口说我前段时间献血来,献了很多,所以我现在没有力气了,往往这个时候涛涛会丢给我一个BS的眼神,便随着“切(请读二声)”的一声,我确实是献过血的,只不过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量很少,不是我抠门,而是献血的医生说我体格太差了,不适合献血。我说这不行啊,我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的思想工作不能这样白费了吧,医生是个女的,长的还可以,只记得身材不错,笑起来一般般,她一听我这么说,就乐了。她好像站在献血车的门口与她们领导似的交谈了一番,便扭过头对我说“献可以,不过只能献一点”公平的交易,我既能满足了自己的要求,也对自己不怎么样的体质有了个交代。记得献完血之后,医生一再叮咛不可剧烈运动,回家去睡觉云云。我说好,出门便骑着单车疯了一下午。啥感觉没有,只不过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比以往有些晚了。
就这样一路走到太阳落山都没有看到哪里能下坡。在山顶上有一户人家,是个小卖店,天色已黑,决定就在他们的门口扎营,在里面买了点东西,询问可否在门外扎营,老头的儿子很爽朗的便答应了,一家三口,我只能听懂老头儿子的话,普通话很标准。刚扎好帐篷,从前方来了两位骑友,下车向我们问路况,交谈得知前面马上就是下坡,他们也是一路推车一路苦蹬才上了,我告诉他们前方马上也就是下坡了,他们要求青海方向,我们正好相反,在山顶相遇,山上没有路灯,我建议他们在此扎营,于是今夜有邻居了。夜里八点左右,本以为大山里空气质量好,星星应该看的看清楚,可当天正是月圆之夜,大大的月亮悬挂在半空,星星少得可怜。
第二天早晨,早早的起来收拾行囊,在小卖店里来了两碗泡面,吃过之后与骑友告别,继续前行,没多久便是期盼已久的下坡,我和刘涛两人唱着山歌一路狂飙下山去咯~~~
狂飙中...
下山找一小卖部随便吃了点零食算是午饭吧,记得我还拉了个肚子。酸奶喝多了...计划今天加把劲儿,路况够平坦,没太多上下坡的话应该能到天水与我朋友见面,短暂休息便又踏上了征程,四周的景色已经变成老家平原相似的样子,到处都是农作物,依在公路片的平房,来往的拖拉机...偶尔还有几座小山丘。沿途有区别的是这边果园超多,而且赶上成熟季节了,一路上看着各种叫不上名字来的水果口水直流三千尺...
下午四点,天气由多云变成阴天,阴天又开始下雨,起初淅沥沥,之后哗啦啦~~~然后我们便听说我们赶上了几十年不遇的暴雨了,到后来不用听说,看着悬崖边上滚落的飞石,冲毁的道路,坍塌的民房,我们知道今天将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一路上小心翼翼望着前方,雨水迎面打在脸上,速度快了,就好像一个个的小针扎在脸上一样,生疼。雨越来越大,我跟在涛涛的后面下意识的骑着,涛涛突然在前方紧急停车,我发现时已来不及了,尽可能的避开他的车子,但肩膀和后面的托包还是撞在了他的车子上,记得当初我直接人车分离了,人借着惯性和雨水的作用滑出去很远,车子靠在涛涛的旁边,庆幸自己带了头盔和护膝,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手指头和柏油路接触摩擦硬生生的磨下去了一层肉。简单包扎,继续前行。今天是到不了天水了,所以当务之急我们两个需要找一个小镇子过夜。
初到小镇,小镇的桥洞底下全是水,老远看去就像一个养鱼塘一样。我们就骑着单车硬生生的穿行其中。吃力的很,后来推车在水中积水末了膝盖。到市里随便找了个旅社便登记洗澡吃饭睡觉。记得当天特别累,而且浑身的关节都在疼痛,尤其是撞伤的肩膀。深夜转身的时候只要碰到了右边的肩膀,在梦中疼醒了。记得可能是清晨某刻,感动身体在随着床板猛烈的摇晃,梦中还在寻思着是涛涛开我玩笑?还是地震了?当时觉得是地震了,心里面也很平静,也可能是太累了,不管三七二一的就又睡了过去,等早上醒来朋友打来电话方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地震的震源离我们不到45km,我们昨天刚刚经过那里。那边的通讯都中断了。一切都来的那么不可思议,那么让人惊讶。
就这样在地震的余震中我们继续上路,旅社老板告诉我最好现在不要走,一是有余震,二是可能山体滑坡前方道路不好走,随时会有危险。无奈行程计划不能耽搁,我去当地的单车店里把车子重新调整了一下,昨天撞车车闸不灵敏了,让小师傅给看了一下,方才上路。今天仍然有十几公里的上坡,爬山。刚上山便看到山体滑坡,一大堆岩石和泥浆冲到了路的一旁,四五米宽的柏油路只剩下了两米宽的小道,我心中不由得紧张,一路上还算顺利,不会在甘肃挺不过去了吧?硬着头皮我俩继续前行,十几公里的上坡累的像狗一样,大口喘气大口喝水,后被浸湿了一片,感觉屁股上一层水汽,下意识的摸了摸车子的坐垫,也被汗水湿透了。到了山顶上的一个小卖部买了些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切都那么陌生,又那么真实。
下坡是舒服的,一路上以五十迈的速度冲山而下,超越了旁边的电动三轮和摩托车,只不过山上过弯是最危险的,大多都是急转弯儿,而且四周都有植被,无法观察前方路况,耳边呼呼的风声,判断前方车辆的声音很困难。记得有一次下山速度很快,急转弯,拐弯的时候转弯点正在施工,还好我一路上都在看着码表控制速度,才没铸成大错。如果当时放开了骑得话,我想我现在要么在地狱里畅游,要么就在医院里陪死神聊天...
到达天水之后,和朋友会和,吃饭聊天扯淡,哦,对了,还有摆地摊,拿出在拉萨进的一批首饰来,摆放在广场上,我们三人一边聊一边叫卖着...其实也没怎么叫卖,对,没有。
第二天告别我的朋友,继续旅程。我仍然记得那时候的心情,是晴朗的,对于未来。我仿佛从翻越的群山中找到了一种叫做灵魂的东西,我不再感到彷徨,不再犹豫。尽管身体对我百般禁锢,可我仍是自在的,我爱这个精彩的世界,无论悲喜,无论这一生我的终点如何。我抱着这种心态迎着东方渐渐高升的太阳,迎着变得炙热的风努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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